英国广播公司(BBC)网站12月22日文章,原题:谁来照管中国老人? 中国社会的老龄化速度已达人类历史之最,儿女赡养年迈的父母是中国的传统,但现如今事实并不总是如此。
中国已有数量众多的孤儿院,但是吉祥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目的——这是一座“孤老院”。
位于中国南方福建省的山中,这座寺庙拥有一座普通佛教清修之所的一切应有之物。正殿前方立着巨大的佛像,金光映照。殿门外,一座雕琢精巧的花园散落着小石像。
但是如果仔细观察,一些其他的物件就会显露出寺庙的主要功能。比如台阶旁的扶手、大厅柜子上摆放的一排排药瓶。
几十位老人在这里安度晚年,一些人因为太穷去不了别的地方,另一些人则身边没有子女照顾,但大多数人仅仅是被家庭抛弃。在极端贫困的环境下,一个丧失工作能力的人会被视为家庭的负担。
“在这一带,家庭的忠诚常被漠视,”寺庙的院长释能清说:“一些老人确实承受着痛苦,邻村的一位老人有8个孩子,但每天早晨,他去每一个子女家门口,竟没有人请他进屋吃早饭。那个村子联系到我们时已经太迟,老人自杀了。”
现年81岁的能清法师仍掌管着寺院的运作,常走访村镇救济那些无人照料的老人。
寺院的修习遵循着严格的时间表,每天凌晨4点就开始了一天的事务。所有入住的人们要早起学习佛学典章,早饭前人们需进行1小时的诵经,一天的生活就这样循环往复:读经、诵经、吃饭、修习。天黑后人们便早早入睡。
“我们在这里互相照顾,”能清说道:“过去我曾一个夜里醒来两次给住客换床下的加热垫,但现在他们已经互相照顾,80多岁的人照顾100岁的人。”
整个寺庙十分清净有序,让人很容易忘记这里许多住客都是从梦魔中逃离出来的。
许多人担心谁来照顾中国其余的老人,其目前的总数已达到2.2亿人。根据世界银行的报告,中国正经历人类历史上最快的老龄化速度。截至2050年前,超过40%的人口将超过60岁。
在中国的传统当中,一家几代人往往居住在同一屋檐下,但在现代、快速变动的中国,这一习俗面临严峻挑战。中美学者在2013年联合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称,现在只有38%的超过60岁的人同成人子女住在一起。独居老人中只有一半能够得到子女的经济支持。
成年子女通常和父母居住在一起,但现代公寓楼不足以容纳几代人共居一堂。在一些较为贫穷的家庭里,子女一般都迁居外地工作,留下家中老人。
老人在临终前的几年里只能得到很少的支持和照料。一份经济学人智库针对世界80个国家所做的晚年受照顾情况调查,中国由于缺少救济设施、医护价格昂贵以及缺少社区支持而在调查结果中排在倒数10名当中。在相同的调查中,英国位列第一。
在中国的城市中,政府正急迫应对这一问题。在福建三明市,借助寺院的影响,政府正加紧应对老年人口膨胀产生的一系列需求。一批新建的养老中心刚刚开张,为入住老人提供免费的基本医疗和社区服务。另外13家类似机构也将在近期开张。
但即使是当地的党委书记也承认,这些养老中心还只是“试点”,“仅仅靠政府来照顾老人是不够的,”一位名为Su Yitai的书记坦言:“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探索新的模式结合政府、社区和家庭扶助的力量,努力构建适应中国社会的新的制度。”
Su说道,更大的挑战还是在农村,贫困问题在农村表现得尤为严重。65%的老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农村地区,这一比例在城市则仅为11%。
如果相对富裕的城市已经为密集的居民区养老问题而焦头烂额,可以想象那些散步在广大农村的老人处境将会怎样?
吉祥寺是中国少有的提供免费临终救助服务的场所。那里的住客看上去对他们得到的一切深表感激——有厚棉衣保暖,床上铺着厚毯子。
每天下午4点,住客们会换上棕色的长袍准备开始一天理最后一场诵经仪式。在等待仪式开始的时间里,一些老婆婆会相互拥抱,称赞对方的长袍。
在这里,人们能够感受到慰藉与团体的温暖,人的生命乃至死亡都注入了尊严。(作者:西莉亚•海顿 聂鲁彬译)